有。 所以她保持着微笑,与所有人都是同样的距离,只有路人甲,以不可拒绝的姿态闯进她的生活。 现在,他不见了。 当她习惯他的存在的时候,他不见了。 于是她生出了恐慌。 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对路人甲消失的事实产生了恐慌。 几天的冷静在意识到这件事后彻底动摇。 时俨感觉没法再走一步,坐到了马路边的草坪上。 她抱着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里。 十年小心翼翼,一朝湿了脚,就要再次面对失去。 时俨在心底嘲笑了自己两声。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不过就是个吵人的声音消失了而已。 以后看书的时候不再需要顾忌另一个人,打游戏的时候也没有旁人再会念念叨叨,不想动的时候没人会催她出去玩耍,看电视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再出其不意剧透…… 都是小事,小事而已,花几天的时间去习惯就好。以她这些年强大的适应力,都不是问题。 坐了一会后,时俨站起身,抹了把脸,环顾一下四周,打开了手机地图。 附近没有什么能吃饭的地方,她打开打车软件,坐出租车去了最近的一条小吃街。 街上有一家招牌上写着“绝辣”的地锅鸡,时俨径直走了进去。 最小的套餐是两人份的,两斤的草公鸡加上丰富的配菜,香菇素肠干豆角娃娃菜…… 时俨在重辣上犹豫了下,觉得自己该理性一点,最后选了微辣。 她从小对辣的耐受度就低,这些年也从不主动吃辣,所以一直没什么吃辣水平,虽然有时候,辣的痛觉确实能让人顾不上其他。 鸡肉和配菜下锅了一会后,阿姨过来贴饼。 时俨说了一句:“麻烦只要白面的饼,不要玉米面的。” 在等待火候正好的十几分钟时间内,她发呆似地望着锅盖上不断冒出的白烟。 铃声一响,服务员就过来开锅,辣椒的味道让她打了个喷嚏。 北方的地锅鸡汤底稠,肉坚韧,蔬菜喷香。 青红椒铺了小半层,颜色有几分艳丽。 时俨挑了根豆角,果然一入口就是绵绵又扎人的辣意,口腔立刻弥漫出生理性的涎水。 她眨了两下眼睛,把干豆角咽了下去,喝了口水后,开始吃起了主菜。 吃着吃着就发现,她的适应力果然非常强,已经吃不出辣的感觉了。 这一顿不早不午的饭她吃了半个小时,蔬菜差不多吃光了,肉剩了一大半,饼子吃了两个。 揣着饱饱肚子的时俨走出店面,往小吃街的出口走。 走了不远路过一个垃圾桶时,她对着垃圾桶干呕了几下,用手背抹了抹眼角浸出的泪水。 辣是真的辣。 一直吃的时候没有感觉,一旦停下来,失去知觉的辣就开始反噬。 时俨咬着唇肉,以期缓解辣的痛觉。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一家书店时,在门口看了两眼后走了进去。 书店是她出门时很喜欢逛的地方。 人总要做些什么去填满一生的时间,要是填的不好,那将可能是很无聊的人生。 看书是时俨发现的最不无聊的一件事。 书中有无数世界无数人生,我们再也找不到比看书更有趣的事情了。 她在书架之间穿梭,一排排书名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名字,里面有歌唱两个字。 她把书抽了出来,是一本散文。 目录从上到下看下来,她翻到了名为《外婆》的那一章节。 【天还没亮,灶膛之火闪耀着奇妙的红光,映在她百年的面庞上,黑暗中忽明忽暗的晃动着,而她一动也不动——那样的情景,是我今生今世所能感觉到的最刻骨铭心的寂寞。】 时俨从十岁起跟着外婆生活,外婆早年丧夫,女儿离家后就很少去看她,一个人生活了二十多年。 她在小时候也见过许多次外婆在灶膛前淘米做饭守着米熟的模样,那时候她趴在厨房的门框上,只探出半个头,用尚且稚嫩的眼睛去看那个她还不曾熟悉的外婆。 那时候她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现在忽然明白过来,也许那就是寂寞吧。 时俨放下书进了洗手间。 她把帽子摘下,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人没有什么表情,皮肤在灯光下显出一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