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的那一瞬,一切反而安静下去,波澜不兴、平平淡淡。 剑锋持续推入,转瞬没至剑柄。 剑锋的另一端,有人持续发力;她缓缓翻动手腕,垂下的眼睫似浸透沉默的鸦羽。 冰冷自心口蔓延,整个世界倏忽间褪色模糊,唯有握剑之人轮廓一发清晰。 那曾是晴日夜空下令皎月失色的神女,如今她明亮耀眼一如往昔。 沐寒再进地灵门的时候,险些惹上了官司。 她进地灵门,就看见了飞仙峰的动荡,而同那动荡一同传来的,还有地灵门高层新传下来的讯令: “封宗!即刻起,任一我宗弟子不许进出!身上带有外出任务还未出发的,一律中止行程!尚在外的,不论任务完成如何,皆禁止入宗,自行寻找地方落脚!也可回仙城之中我派产业寻求安置!” 新来的讯令引发了山门附近一众弟子的慌乱,而另一种恐慌、震撼又很快取代了这由高层讯令带来的惊慌失措。 沐寒注视着西边,那是地灵门门派中枢所在的地方,是飞仙峰。 她这动作在此时一点都不突兀,反而和周遭的其余人保持了高度的一致,很好地把自己藏进了周边环境之中——即便,这并非她有意为之。 她看见那飞仙峰又一次微微晃了晃,之后,同样又一次稳住了。 ——是剑派的筹划失败了?还是......吴师姐那边引动失败了? 沐寒心头狂跳,山门驻守的弟子得了令以后,对这些赶在讯令传来的要紧关头正好要进或者要出的人抱有极大的怀疑,原正想着要再细细地查上一查,但飞仙峰那边再次出现的异常令他们暂时压后了这件事。 一息,两息,三息。 不算很短的一小段时间过去,飞仙峰都再没有别的异动;地灵门这些不知内情的弟子纷纷放心了,先后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此起彼伏的呼气声提醒了沐寒,沐寒强压着心跳,跟着吐了口气,强行命令自己别再太注意那边,但目光一时间又有些移转不回来。 旁边有地灵门弟子说:“刚刚是地动了么?我感觉地在震,还听见了打雷一样的闷响。” 有人道:“我刚刚还看见飞仙峰摇晃了呢。”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因为看到这个的,不止有他。 说话那人和沐寒差不多,刚刚都是“要进本部”,面向的都是西方,正好能看见几十里外的飞仙峰。 有镇守山门的弟子粗声粗气道:“你们几个刚进来的——” 他话音未落,突见面向自己的那些人脸色大多有了变化。 他又听见了山石滚落的轰隆声。 西面,山体广阔如天然屏障的飞仙峰摇,晃几下,颤抖几下,骤然崩溃垮塌。 山体大片大片开裂,难以计数的的山石从山顶、从山腰,从任意一个你想得到的地方往下摔落。 先传来的是大地的剧烈震颤。 再传来的,才是连续不断的、闷雷一样的可怖巨响。 蓬煌中心,藏锋剑派本部。 翻滚的雷云遮天蔽日,沉重压抑,散发着无限威能。 条条电蛇在黑云中钻来钻去,时不时将浓厚的黑云照出惨白的一角。 “第八道雷过去好久了。”李修远下意识地擦了下额头,动完才发现自己没出汗。 “我现在想找个地方躲一会儿,”戚怀安喃喃道,“我去处理一下公务......等吴师兄这边结果出来了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张若愚嘴角抽了抽,似乎说了句“出息”。 接着张若愚看向掌门:“宗务殿那边却是有东西要处理,我去拾掇一下,完事就回来。” 扬商予点了头,张若愚又对戚怀安道:“你老实看着。别想跑。” 张若愚衣袖都不甩一下就走了,徒留戚怀安在原地盯着雷云眼神麻木—— 第九道雷,还落不落得下来了? 戚怀安正盯着雷云看,李修远和扬商予忽然同时转了头。 造物殿的方向,一团新的雷云凝聚起来。 ——“是小琬琰。”静无波道。 “巧了。”扬商予道。 李修远点点头:“还好大家都离得远。” 他指的是正在渡劫的两个人。 比起这一边第九道雷迟迟没个影子,那边的动静来得就快多了。 齐了咔嚓,八道雷一道接一道,小半刻工夫就劈完了。 接下来,那边,也安静了。 是心魔劫开始了。 不管顺不顺,心魔劫总要耽搁一点时间的。 吴希冉坐在雷云下,形容整洁,状似寻常。 “小小年纪,怎么就有这样的想法!” “弟弟喜欢,我是当哥哥的,不会夺人所好。” “——真要你学了,不知要埋下多少祸端!” “你自己有感觉吗?你越来越像他了,对着我的时候最像——” “师叔说,要把静心斋外面的那些金系草木都一把火烧了。” “我这手,许是废了。” 一幕一幕,或真或假似真似假亦真亦假,光怪陆离纷至杳来。 有的是发生过的,有的是梦见过的,还有的是假想过的。 只是这一次他心如止水,分毫不受影响地看到了最后。 心魔败退了。 眼前一清的那一瞬间,吴希冉这样想着。 接着,他忽觉心口一阵绞痛。 他身体一阵痉挛样的颤抖,但他顾不上其他,只第一时间一手捂住胸口,另一手从胸前衣襟里扯了个挂在脖子上的东西出来。 那应该是一枚玉坠。 之所以说是应该,是因为,那玉坠,现今只剩下挂在绳子上的那一小截玉料。 玉料的断茬上,沾着一抹鲜亮艳丽的红。 像是割伤了他身体,方才沾上的血。 吴希冉猛然握拳,攥住玉坠,目眦欲裂。 下一刻,他眼前的光影忽然凌乱起来,心神也有了一种飘飘忽忽的奇异模糊感;他此时尚能控制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