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怀安道。 尤琬琰怔怔出神，过一会儿，感觉到戚怀安想走：“不是，这个消息，和吴朝匆匆离去有何关系？” 戚怀安一直都知尤琬琰与吴朝之间关系古怪，但也知道这份古怪正是基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完全与“敌人”二字无关。 于是，此刻，他听她这么问，只能如实道：“吴希萌师姐在破坏地灵门掌门主峰的过程中，身故了。” “——具体原因未知。”他又补充了一句。 尤琬琰乍一听这消息，反应竟比听闻地灵门掌门峰头被毁还要大；刚刚她只是有点外人不易看出的发呆，这会儿脸色直接变了：“谁死了？” “希萌师姐。” 尤琬琰下意识抬手按了一下左胸，深吸了一口气，才缓过神：“怪不得......怪不得。” 跟着，她又上前，靠近了一些：“这事怎么会派她去做？” “是师姐听说了消息，自己要去的。” “——这种消息还能听说的？”尤琬琰说完，也明白了，“罢了，我晓得了，就这样吧。” 她身上的气势忽然弱了下去。 她说完就打算走；但走出去前，又停住脚步，说了句：“这家里，还真是越来越乱了。” 戚怀安心中一凛，脸上发烧。 “你不会非要张前辈教你怎么做吧？”尤琬琰侧过头，没等戚怀安搭腔，又说，“真拿不准就去问。你和她之间还有什么不好意思问的！你是在帮她办事！” 戚怀安本来想用吴希冉现在联系不上这件事来把沐寒强心撤出来，但被尤琬琰最后那侧头看过来的一眼震住，下意识就给张若愚传了信。 张若愚回得很快。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处理这些人，你不必问我。” “那他们上面——” “先不管......看吴朝，能不能回来。”张若愚阖眼，续道，“他回来，他自有主意。他不回来，我去料理。” 语声平淡地说完，她将传讯符收起，目光重新落向面前如海的石碑。 直到日落，她微微启唇，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 “......谁对谁错......我如今特特地来看你笑话...... “启光，若在天有灵，你要护着他回来。” 几句低语消散在风中。 张若愚猛然转身，下了合归峰。 聂无尘死了。 被服下夺天金丹后的吴希萌亲手斩碎了躯壳和元神。 沐寒已经大概捋明白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不过再多的事情都不及这一条消息来得震动她心。 “师姐啊......”她下意识低低念了一声，似乎在找寻吴希萌残存的意识，“这到底值不值得啊......” 吴希萌是在鹤鸣湖服药，之后直奔飞仙峰西侧而去。 她是一早就知道聂无尘在哪里。 那她服药...... 沐寒还是希望，是已经被元婴发现、是真的没有了退路，吴希萌才做此下策，先服药再毫不顾忌动静地引动鹤鸣湖湖底的设置。 她很是有些消沉。 伯赏看着她这一段时间的活动，心情十分复杂。 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闹心。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李静水当初总是借着指点把他往死里收拾了。 有的情绪真的复杂到了只能靠打孩子来宣泄。 咳。 天色渐渐转暗，沐寒倒是可以装作是在某处奇景获得了感悟，停在什么地方静静地过上一宿；但现在时机不对，外来修士在这档口在人家宗里这么随便，太过奇怪了。 沐寒就这样干了一件更加胆大的事。 她跑去飞仙峰下，去帮地灵门处理废墟了。 ——这废墟可不是能随便处理的。 剑派留下的残破阵法，起码会压制附近五六十年。 想强行破除，那他们要和剑派处理青虎宿一样，平白搭上许多的人力物力。 现在地灵门所谓的清理废墟，还只是移动遍地的山石，清除已经彻底报废的断壁残垣，以及收拾出那些还能看出是人体上的部分的尸体残块，又或者是极少见的能看出人形的弟子尸体。 沐寒光明正大的过去掺和，也果然没有人特意注意她。 元婴修士有没有在看她不好说，但至少她是没有感受到高阶强者的神识锁定的。 没有被神识锁定就算好事。 ——真被锁定了，那对方要是离得不算太远，动动手指就能用灵气把她给整死。 她帮忙清理着一地狼藉，飞仙峰倒塌，方圆一百六七十里都被破坏，这废墟全部由筑基修士动手，按现在的人手情况，起码要三天才能收拾完。 沐寒起先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肢体碎块觉得触目惊心，但随后她就想到，剑派之中，她以前住的地方，现在住的地方，最常活动的地方，偏爱的地方，在不到二百年前，就是现在这样子—— 不，应该说，比这样还要惨烈。 她顿时不觉得这场景有什么值得感叹的了。 后来，就更是彻底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