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的马车被人逼停,车内的人一不小心,头撞在木梁上。 紧接着,车帘被一双手掀开,手的主人半身进了车厢。 进来的是新升的锦衣卫镇抚使陆少知陆大人。 没等她反应过来,这位陆大人半蹲下来,用手撩开她的袍子,而今天她脚上穿的正是粉颜色底的皂靴。 鞋子很小巧,上面有用银线绣成的祥云。 “怎么?锦衣卫又有案子查到我的头上了。” 沈曦语气不善,或者说京城里任谁见到锦衣卫都会觉得晦气。 因为车里多了一个人,空间变得十分狭窄。 她的后背抵在后板上,拉开与他的距离。 “我记得你现在应该不能穿靴。”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他俨然把自己当做主人。车马慢慢地行驶,陆少知这个时候才松开她的脚。 “怎么?陆大人要我现在脱下来吗?” 她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这双眼睛看向他人时并不能给别人带来喜悦。 比如现在,她看他的眼神里有明晃晃的厌恶。 她讨厌他,这点毋庸置疑。 “沈郎君,你犯了错,现在该去锦衣卫。” “哦?”沈曦佯作惊讶,“陆大人现在走的是去北镇抚司的路吗?” 当然不是。 因为凌驾于王法之上的还有皇权。 “早就听说郎君曾是文人中的翘楚,在‘狐假虎威’一词上颇有造诣。” “陆大人抬举我了,论起这个,您才是其中翘楚。” 沈曦无声地骂出一句“走狗”。 锦衣卫作恶多端,罪无可恕。这么些年,陆少知听到的辱骂,远不是一句轻飘飘的“走狗”可以比拟的。 甚至于他听到这句后下意识的反应是期待眼前人还能骂出什么新花样。 可惜没有,她和所有的儒生一样,只会用几个简单的词语,试图组成一句杀伤力极大的恶言。 殊不知对于他而言,这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游戏结束,图穷匕见。 “沈郎君好像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陆少知把手搭在后面,笑话她道,“都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你现在可不止是差了一双鞋履这样简单。” 沈曦低眉沉思,算是默许了他的行动。 马车开始发动,驾车的是锦衣卫的人。 终于,前面路口直行便是公主府。 但马车在这时突然转个弯,她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向他。 “在下确实不敢鞭笞公主爱宠,但若是那个爱宠自己回去的时候误了时辰,本官好心郎君收留一晚也不是不可以。” 爱宠? 原来他打着这样的主意! 沈曦暗道自己大意。 “你把我留下是想要做什么?”她说,“说出来的话,我或许会考虑,是否如实回答。” 最后几个字,她特意拖长了尾音。 陆少知赞叹于她的机敏,如她所说,他确实不是无缘由地拦下她一路同乘。 不过如果走正常渠道,沈曦未必会如实回答。照他原来的想法,应该是把她带回去慢慢审。 “好啊,那你听好了。”他挑眉,又道,“第一个问题,你出公主府有什么目的。” 因为不能透露锦衣卫的目的,陆少知问的是为什么出公主府,而非为什么到酒楼。如若她坦坦荡荡,这点自然会被提及。 “陆大人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酒楼附近吧?问个问题都要拐弯抹角,陆大人才是狐狸吧。” 看来她还在记恨那句“狐假虎威”。 也许是别的。 陆少知严肃道:“回答问题。” 答案很简单,沈曦不信他想不到。 “公主和我一起去的,至于为什么车上只剩我一个人,您该去找公主殿下。” “好吧,暂且信你。”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 陆少知淡淡地瞥她一眼。 “陆大人既然认为我没有说谎,不如给些东西好让人心安。” “你想要什么?”陆少知蛊惑道,“一个问题,一个奖励怎么样?” 沈曦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么现在,马车该调转方向了吧?” 话音刚落,外面的车夫得到指示,立刻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