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河村在东华县的上游,摆渡的是自己村的艄公孟老大。 孟老大的船特别快,他们很快就到了县城码头。 在东华县最大的药铺里,孟知尧把雄黄等常见的药材买齐了,还剩一味,名叫从云砂。 “从云砂我知道,但这东西小店没有,”药铺的老板遗憾摇头,“客人不妨去等闲观看看,他们道士能炼。” 果然,还得找误入歧途的化学家们。 东华县道观里没有道士,只有直到松河下游的常春县,才有一座,那就老板家说的等闲观。 常春县是距离帝都最近的一个大县,它旁边的等闲观实则已经算京郊地区,是京畿第一观。 孟知尧同意了:“现在去?” “现在去吧!”齐闰月看起来熟门熟路,“我们到常春县就是傍晚,宿一宿,明日天不亮就去,否则再等晚一些,人就多了。” 她们二人又折回渡口,渡口的码头紧紧连着市集,那是最热闹最繁华的一带商铺。 倒霉地,两人就遇上了张夫人的儿子。 “月儿表妹!”张家大郎从后面追上来。 齐闰月在齐家见过他的,这时候听到张大郎的声音,好心情都没有了:“谁是你表妹?你也配!” 张大郎死死纠缠:“我知道我现在不配,等我高中金榜,那时候便能配得上你了吧!只要,只要你肯等我。” “你都二十了,才考中秀才。”齐闰月和他没有聊头,实在忍不住才吐槽起他的自信,“还想高中金榜?走开,别挡路!” 张大郎也知道有些尴尬,但是他自信啊:“现在才考上秀才,是我运气不好!谁能想到这几年的卷子,越发刁钻了!真的,你去考过就知道——” “屙屎不出怪地硬。” “谁?”张大郎目光凌厉,扫过孟知尧没有表情却实在轻蔑的脸。 刚才齐闰月正和她说起,现在四方未定,人们从军多,读书人很少。 就这么点考生你都考不过别人! 还有什么脸找借口! 张大郎此时有些羞恼了,他没想被高高在上的京兆尹千金看不起,下意识还想挡,结果一个趔趄被推到了路边的石墩上,一屁股坐下去。 还吓惊扰了路人。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也没想到齐大姑娘会结交动手的粗人,表情都还没有准备好,脸上一片空白。 人是孟知尧推的,她拉过齐闰月重新启程,往码头走。 齐闰月也有些忐忑不安:“姐,直接动手不好吧?这种虚伪无才的读书人最好面子,万一他狗急跳墙……” 孟知尧:“跳过来我就往死里打。” “好的。”有她在,齐闰月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 顺着松河一路往西,她们在常春县的码头上岸了,孟老大顺道会友。 常春县的繁荣不是东华县可比的,这里是三河交汇口,松河到此汇入大河,掉头向东奔流,第三条是陈水,沿陈水逆流而上往西去,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到帝都了。 码头总是连着商铺的,连路都要比东华县的商铺街道更宽敞。 “姐姐你看,那里就是等闲观。” 顺着齐闰月手指方向看过去,很远的地方,一座巍峨高山不受波浪般的屋檐遮挡,山上青翠间,一点飞檐露出来,仙雾缭绕。 第二天天还没亮,孟知尧和齐闰月出了酒店,往山里爬。 山里冷清,鸟鸣脆朗,越往上爬,她们头脑越清醒。 等闲观的山头就叫等闲山,不是一般的高。 是出了名的高啊。 孟知尧路上看了一路的石刻碑文,据齐闰月说,都是大文豪留下的。 难怪要趁早上山,当她们到目的地时,已经有不少人立在道观门前了。 恰好红日东升,远近处云海涛涛,红波滚滚,一群半夜上山的读书人诗兴大发,一个接一个咏句。 他们身后的道观早开了门,一个和齐闰月年纪差不多的道童正要出来。 孟知尧找了上去,自报家门后,问他道观卖不卖从云砂。 “我先去问过家师。”道童拔腿就跑,不多久又跑过来,“师父有请二位客人。” 道观不对外开放的院子里,出乎意料的热闹,这里散开坐下五六个道士在磨铜镜。 里头大殿在做早课,有叮叮咚的乐声。 “我们观的师傅手艺好,哈哈哈!”小道士自豪中又带着份谦虚。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