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阿殷忙快步跨出房门,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不行,必须让儿子早点去王城,找那位冯祺将军借点钱,况且在王城做客,想那位俊朗好客的冯祺将军也不会亏待他们父子,肉食肯定俱足。 阿殷在心底叹了口气,先前在南狞那里的母老虎模样荡然无存。她现在只是个怜惜爱子的慈母,为了儿子吃不饱肉而愁肠百结。 一步跨出门,阿殷就下了决断,将家里仅存的七只老鹅都杀了。 这七只鹅仅够儿子今晚一顿。 再去市集胡屠那里赊十斤猪肉,腌制了给他们父子路上带着。 她心底计算着,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 当晚,小七依然只吃了个半饱。他很懂事地没有开口抱怨。 在晚饭的时候,仅有父亲、母亲、他、庶出的两位弟弟与一位妹妹有资格坐在饭桌上。桌子是非常宽大的杨木打造,可以同时容纳十个人吃饭。但除了他们六个人以外,两位姨都只能站在父亲与母亲身后,挟菜给他们吃。 最小的一位妹妹是娉娉姨所生,今年只有五岁,眉目如画,像极了娉娉姨。 “小七,你多吃点!”阿殷一边说,一边把堆满了鹅肉的碟子径直放在小七面前。 他一个人,吃了三碟鹅肉。 南狞心头哀号了一声。自打小七这个孩子出生后,连他都很难吃上肉了。他当然不会跟儿子抢,但心头多少有些不舒服。不过他也不敢抱怨。只要一开口,阿殷就会把话堵回来。——吃?有本事你也学人家进涂山打猎啊!哪怕就带回来一只野鸡,或者一只山兔,咱儿子也不至于饿肚子! 这样的话听多了,他宁可天天吃素,也不会傻到跟自家儿子抢肉吃。 涂氏部落的后山,也叫做涂山,这是一个很有来历的地方,据说有妖。南狞十一岁后就离开家乡,在军队辗转征战各地,从未有机会跟随本地同宗的兄弟们进入涂山打猎。在涂氏部落,有个不能违背的祖训,每个男孩儿在十二岁成年的时候,都要进入涂山打猎,无论是否能带回猎物,都被视为英雄。若是不敢进涂山,氏族内部就会视其为懦夫,在资源分配上自然排到最后。 南狞当然不是懦夫,能被册封为将军,那都是在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但他再次回到家乡的时候,已经英雄迟暮,堪堪四十有余了。除了阿殷是涂山部落之女,自幼定亲随他远走他乡外,另外两房侧室都是在外地娶的。 南狞错过了十二岁进山的机会,时隔三十年才回乡,算是违背了祖训的一条漏网之鱼。 不幸的是,涂氏部落的规矩很严格,没进过涂山的,都是懦夫,不管你是否被朝廷册封为将军。——这也是南狞在归乡后,经济上屡屡捉襟见肘的另一个主要原因。 这条祖训的完整版,还包括了一条。十二岁成年礼后没进过涂山的男孩儿,终生不得踏入涂山半步。 南狞身为将军,一年也很少有机会吃的上肉,这条祖训可谓功不可没。 阿殷常常将涂山挂在嘴边,自然也是对他的嘲讽。身为氏族之女,阿殷骨子里流淌的是涂氏彪悍的血液。 当第四碟,也就是最后一碟鹅肉推到小七面前的时候,小七却放下了筷子,很节制地咽了口口水,抬头平静地对南狞说道:“父亲,孩儿明天随您去王城,一路风餐露宿,肯定没有在家吃的饱。这碟鹅肉,您吃吧!” 说着,他将那碟鹅肉推到南狞面前。 南狞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不行!”一双筷子闪电般地拦截了那碟肥鹅肉。 南狞顺着那双木筷见到了气势汹汹的阿殷。 阿殷冲他翻了个白眼,口气不善地道,“你父亲是个成年男人,自然懂得如何照料自己。你不同。小七你还是个孩子,如果当爹娘的连你肚子都喂不饱,有何脸面去见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南狞不得不停下筷子,堆起笑容对着这个大胃王儿子,假意宽慰道:“是啊,你姆娘说的对,这碟肉还是你吃了吧。你正在长身体。” 小七正准备拒绝,眼角瞥见两位庶出的弟弟口角不知不觉流出了口水,小妹更是眼睛盯在那碟红烧老鹅上动也不动。他心念一转,突然抬头看向分别站在父母身后的两位姨。“阿七自幼胃口大,心里觉得惭愧的很。这趟进京不知道什么时候归家……娉娉、婷婷两位姨,这碟肉,今晚就给弟弟妹妹们吃了吧!” 小七说完,强行压抑肚皮内的饥饿感,放下筷子起身回房。 阿殷那叫一个诧异,但是她毕竟是将军府的大夫人,在儿子如此高风亮节地表了态以后,她当然不能蠢到再次阻拦。她鼻孔里冷哼了一声,从碟子里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