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 手机屏幕在暗夜里闪烁着微光,微信位置共享的界面,一个头像飞奔向另一个,粉色的星之卡比同一张黑白专辑封面飞快靠近。贺知舟抬头看去,黢黑深巷里,另一团微光似在召唤他。 “谁在那里?” 听到巷口有动静,闻晏紧张地抬起头来,语气又急又快,惊魂未定。 那群酒鬼走了多久了?一分钟?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 ……难道他们又回来了? 夜风秋雨打在发间,初秋的桂花熏得人头晕目眩,闻晏蹲在地上,上下牙齿轻叩在一起,“格格”作响。或许是冻的,或许是怕的。她的声音在发抖。 “是我。”是贺知舟的声音。 一道光束打在凸凹不平的水泥地上,是他点亮了手机的手电筒。 沿着小巷,那束光来到她脚边,他手里的伞举在她头顶,丝丝凉雨被抵挡在伞檐之外。 贺知舟低垂着眸子,冲她伸出手臂,他低声问:“还好吗?” 闻晏尝试着起身,刚站起来一点,腿一软,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 “……腿麻了。” 于是她不再逞强,就着贺知舟的手臂,缓缓站了起来。 她的手是潮湿的、冰冷的,他的手掌却干燥温暖。 温度源源不断地从交握的地方传来,是雨夜里的篝火,令漂泊风霜的旅人留恋不舍。 闻晏不自觉抓紧了几分。 贺知舟却没事人一般地松开手,语气中带着他惯常的调笑意味:“就这么舍不得我啊?” “……才不是。”闻晏闷声反驳了他。 只是大劫过后,难免地,对那个拯救她于水火的人,多少会生出一点依赖的心思来而已。 一杯奶茶忽然被塞到了她手里,闻晏下意识抱住,杯壁满是热意,泛着丝丝缕缕的甜香与奶香味,柔软的香气弥漫,让人紧绷的心弦不自觉就放松了下来。 “是桂花乌龙,尝尝看?” 贺知舟转过脸来,二楼不知哪户人家的灯忽然“啪”的一声开了,窗口暖光照亮他半边笑脸,伞外朦胧秋雨,伞下,那些橙黄微光潮水般归拢于他的眸间,是盛到极致、惊心动魄的一点。 “是给你准备的。某人说好今天到书店来的,结果我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消息,没办法,我只好带着它亲自上门抓人了。” “对不起……”这一番经历之后,她是真正将他当成了朋友,面对贺知舟饱含谴责的话语,她没办法随随便便就糊弄过去,闻晏抿了抿唇,“我早上起迟了,下午又和人约了去看篮球赛,一不小心就把去洛神赋的事情给忘了。抱歉,我不是有意失约的,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看来下次我得给你发正式邀请函,提醒你,千万别把我忘了。不过,你还懂篮球啊?” “懂点皮毛……” 雨渐渐大了。 两人共伞并肩而行,一边聊天,一边往外走。 贺知舟忽然侧过头,连同伞一起靠近她:“已经没事了。别怕。” 篮球场上被羞辱被作践时,闻晏没有哭。 暗巷逃亡被堵上绝路时,闻晏没有哭。 但是贺知舟这句“别怕”说出口,她的眼眶却了温热的泪意。 这种感觉就像,在冰天雪地里跋涉了很远很远,而正当你打算继续冒风前行时,突然有人为你披上大衣,点燃火堆。于是,情绪被接住的那一刻,泣不成声。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低下头,以喝奶茶的姿势,掩盖她此刻情绪的异样。 闻晏没有问贺知舟要把她带到哪里去,潜意识里,她信任他。她觉得哪里都行。 只要,别让她一个人待着。 而贺知舟直接把人带去了洛神赋书店。 美其名曰:“带你过去躲雨。等下完这场雨,我送你回去。” 闻晏也是头一次知道,书店后门离她刚刚定位的地方那么近。 “原来只要十分钟就……”她侧头看向贺知舟,却忽然愣了愣。 贺知舟收起伞,抖落了伞上的水珠,冲她嬉皮笑脸:“干嘛这么看着我?” 明亮灯光下,他发梢凌乱,衣摆上还积攒着秋日的寒气与雨水,看上去匆忙且落拓。 正常打伞走过去,不会是他这副狼狈模样。 ——除非,他是冒雨跑过去的。 “哎哟,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正准备下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