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下来,微抿一口茶水,她作无意状笑了笑,道:“说到了钟暝山,便想闲聊一会。” “当年真正导致钟暝山覆灭的…其实是天意,是湮祸。” “上天固然有好生之德,并未对烛龙一族赶尽杀绝,留了钟暝山少主一条生路,仙盟也因此没有再追究。” “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领这一份情。” “仇恨的力量是强大的。” 这一句话像是提点,也像是暗示。 可是却出乎意料地,轻柔柔地撞击在了明月枝的心上,有些细微的疼痛,蔓延开来。 明月枝不知师姐是不是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也许是她今天晚上的应对并不得宜,也许是她们彼此都太熟悉了。 她在低眉垂目里抬起脸,微微惊讶地睁圆眼,脆生生笑道:“师姐怎么知道这么多,授业台的谕师们都不喜欢说这一段。” “我只记得书里说,仙盟重组之前,咱们玄微宗似乎与北域交好。” “我还以为咱们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明月枝眸光清澈,仿佛当真只是好奇一般。 南清骊盯看了片刻后,才微微一笑:“平日里在乾坤殿时,偶尔也会听到一些。” “你并不常去乾坤殿,不知道这些也正常。” “加之钟暝山覆灭之时,我们年纪尚小,你更是还没入宗门,自然不会有印象。” 玄微宗与钟暝山的确是有几分干系,玄微宗的开宗祖师便来自北域,曾与钟暝山交好。 现在玄微宗辈分最大的师祖云鹤真人也是烛龙一脉,只是真人闲云野鹤惯了,如今也不知在何处云游。 大约是少时便孤身离开了钟暝山,真人与烛龙一族关系不算亲密,想是如此,当年钟暝山之事老人家才没有露面。 所以姜瑶音的话没有错,再好的关系都已经是过去的事,玄微宗如今的立场属于仙盟。 明月枝轻轻“哦”了一声,轻轻颔首,点头的模样说不出的乖巧。 南清骊将这些动作看在眼底,轻舒了一口气,淡笑道:“好了,不与你说这些了。” 明月枝微微一笑,伸手拨了两下炭火,炉火重燃,茶水再次沸腾。 南清骊倒了两杯茶,又将话题说回到她身上,摸着她身上包裹严实的纱布,挽起她耳边的碎发,微微叹道:“阿枝,其实我们呢,也不一定要成为很厉害的人的。” “从前我在山下行走的时候,寻常人家里的小孩,长辈们都是先盼着他们平安喜乐一生,往后才是其他的期盼。” “要是咱们真的没有那个机缘,快快乐乐过完这一生也是很好的。” 明月枝从南清骊手中接过那一杯清亮的茶,在晃动的茶水中看见影影绰绰变化莫测的自己的脸。 最终她还是抬起头同南清骊笑了笑,轻声应“好”。 笑容平和宁静,似四月的风。 风下却是开尽了的桃李芳菲,斑驳一地。 夜色已深,明月枝起身将南清骊送出去,凌清峰的夜寒风吹过两人的发梢,四周悄寂,灯火微煌。 明月枝心中郁结难解,站在冰霜成结的廊桥上,突道:“师姐,湮祸就是天意吗?” 南清骊微诧,眉心似有一瞬间恍惚,片刻她语气肯定地回答:“湮祸是天道所降,自然是天意。” 明月枝又问:“那湮祸一定是湮祸吗?” 南清骊不解,嘴角弯起一抹淡笑,看向明月枝:“什么意思?” “没什么,师姐,我说着玩呢。” 明月枝心中生涩,笑了笑。 转眸间眉目在昏黄的光影中流转,视线再次垂落于脚尖。 湮祸当然不一定是湮祸,更不一定是天意。 不然,格松一族的事情该做如何解释呢? 修仙界的背后——或许还藏着一张他们想象不到的大网。 南清骊拍了拍明月枝的手,“早些回去。” 走前又多说了一句:“对了,等父亲出关后,你去见见他吧。” 明月枝转身的动作微滞,看着南清骊的身影走远,才缓缓回神。 她对悬光仙尊这个师父的态度是很难描述的,她虽说是亲徒,但修炼并非由他指点。 早年间师母离世之后,师父对外便少理世事了。 她后来约莫知晓,师父将她收为亲徒应该更多是看在师姐的面上。 上辈子,她也只在一些大事发生的时候,才能见到他。比如她差点死在寒窟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