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跪了整整一夜,但是你没有帮我……然后,他们就死了……刚刚我站在你的院子里,看着院子里的光景,就想起了那个梦,竟然像是真的……” 话里有蚀骨的哀惨,如针芒般扎进萧淳誉心里。 不知怎地,这一刻,他仿佛看进了聂兰台的内心深处,看到了一个蜷缩在黑暗角落、披满死亡伤痕的灵魂。 不用她解释他也能笃定,这种伤痕与许清玦绝对没有一丝关系。 萧淳誉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荒唐!”为了掩盖自己误会她的歉疚,他一声怒叱,“你是我的妻子,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我如何不会帮你!” 聂兰台心里一动。 确实,这辈子那些害她的阴谋诡计第一桩就失败了,给了她一个良好的开端,萧淳誉从一开始就没对她产生敌意,后来还帮过她几次,已经表现出了一个丈夫对妻子的起码的维护。 或许,这辈子会有很多事跟前世不同了。 “妾身明白,”聂兰台低声道,“所以妾身适才不想说出来,免得扫世子的兴,谁知让世子误会了。” 胸中阴霾散去,愧疚占据心头,萧淳誉不知怎么办才好,瞥见她眼中含泪,便讪讪地,用手背去拭她的眼角。 聂兰台没有躲开。 “好了,大过年的,不要哭哭啼啼,多不吉利。”萧淳誉道,“人都哭丑了。” 虽然笨嘴笨舌,话说得一点也不动听,好歹也算是安抚。聂兰台顺势道:“是,妾身失态,叫世子看笑话了。” 萧淳誉对她这种恭敬无可奈何,岔开话道:“那我们在蕙茝院守岁罢?” 聂兰台自然答应,当下吩咐丫鬟去准备宵夜果子盒。 不一会,丫鬟送了消夜果子盒上来。 盒内装得满满当当,都是时兴的吃食,有什锦糖、莲藕蜜糖糕、红豆椰酥卷、蜜沙团等,还有几样时令鲜果,聂兰台不爱吃甜食,便拣了几颗雪儿果握在手里。 萧淳誉啜着茶,觑见她那果子放在手里好一会儿也没吃,问道:“你为何拿着不吃?” 聂兰台道:“这果子咬下去,汁水冰得牙疼,焐热了再吃就不疼。” 她小时候贪吃甜糯吃食,牙齿被吃坏了,如今甜食是尽量不碰了,然而那冷食一进嘴,牙齿会嘶嘶地撕扯着疼。 “焐果子一定要用手吗?”萧淳誉微微挑眉。 聂兰台道:“妾身不知还有更好的法子,请世子赐教。” 萧淳誉道:“把果子装在袋子里,袋子挂在杆子上,下面放开水,热气熏着它,不就热了吗?也不会把果子烫坏。” 他说完就唤丫鬟进来布置,开水是温在外间炉子上的,他叫丫鬟去弄架子,自己取了一条崭新的碧湖绿帕子出来。 他这帕子甚是宽大,装了大半碟雪儿果进去,捆成一个小包袱,这么鼓鼓囊囊地挂在架子上,开水的热气自下方悠悠晃晃冒出来,绕着包袱打转。 不知情的人乍一看,还以为在供奉什么来历不明的古怪神明呢。 聂兰台垂下头,用袖子捂着嘴,免得被萧淳誉看到自己在笑。 萧淳誉甚是得意地转头看她:“如何?” 满脸都是那种等着被夸赞的殷切和……幼稚。 聂兰台咳咳两声,郑重点头:“很好,这样一来果子又热得快,又免去了手上挨冻。妾身佩服!” 萧淳誉看着她,斜勾唇角,笑道:“这么简单的法子都想不到,你小时候是不是没去卖过痴呆?” 时下有小儿在除夕夜卖痴呆的风俗,诗云: “除夕更阑人不睡,厌禳钝滞迎新岁; 小儿呼叫走长街,云有痴呆召人买。”[1] 在除夕夜,孩童们走街串巷,逢人即问:“卖痴呆,卖痴呆!你买吗?不要钱!” 孩子卖去痴呆,只剩聪明伶俐,这也是天下父母的殷殷期愿。 而在孩童,这就成了一项可以肆意玩闹的娱戏。 领了满口袋压岁钱,还不用睡觉,一交子时便可出门乱跑,说是去卖痴呆,实则是用压岁钱买各种喜欢的玩意和吃食,所以孩童们无人不喜欢过年。 聂兰台自然也卖过痴呆,她小时候既贪玩又贪吃,焉有不去的道理。 还未到子时,她已和弟弟姐妹穿好了衣裳鞋袜,跑到大门口等着,待迎接新年的鞭炮一炸响,子时到了,他们就野马似地冲出大门。 祖父祖母则领着一大群丫鬟婆子在后面追赶,高声喊着:“小心点小心点!别乱跑!”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