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隔着半透明的油纸往天上看,只见殷红的血雨噼噼啪啪敲打伞面,又沿着伞骨连成珠串落下,很快在他们脚下聚成了一滩滩血坑。 赵不执神色冷了下去:“这是魔诞之兆。” “那是什么?” 来不及解释,赵不执一把握住阿渡,带着她循魔气而去。 魔气越来越浓,阿渡摊开手,放出春喜与冬生的魂晶,两点萤光围绕阿渡飞舞,却如一艘在风暴中飘摇的小船,很快便停在暴风眼中,不再向前。 赵不执微微抬伞,二人同时望去,只见魔气盘旋,从面前的大门内喷涌而出,门上一块牌匾,分明显示,此地正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觅仙府监牢。 “我们要找的老陈,会在这儿吗?”阿渡说着,抬脚迈入门槛。 一进大门,阿渡就感觉到嘈杂之声像潮水一般涌入她的耳中。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啊!那就是神女吗?” “你看!魂晶绕着她飞呢!” “鬼里鬼气!吃了她!” “吃了她?吃了神女?我们也配?” “哈哈哈!吃了她!” “吃了她!” “吃了她——!” 七嘴八舌的杂音渐渐形成了声浪,众口一致,都想要吃她。 阿渡飞快地环顾四周,只见院中无人,地上散落着各式枷锁、刑具,道路的尽头是一扇门。 门敞开着,后面有一条长长的甬道,一眼望去,深不见底,黑色的魔气争先恐后地从地底涌了出来,那些嘈杂喧嚣的声音,就来自那里。 赵不执回身握住阿渡的手,低声道:“跟紧我。” 他们踏入甬道,两旁尽是牢笼。 四下静悄悄的,没有灯,每一间牢笼里都有人在沉睡。 不,不是沉睡。 阿渡分明看见,那些倒在地上的,只是一具具空壳,他们并未死去,只是灵魂已经离体,它们飘在半空中,挤挤挨挨,抱作一团,化作了阴沉的魔障。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阿渡揉了揉耳朵,忽然一抬眼,与藏在魔障里的一只魂魄对视。 “啊!她好像能看见我!” “我能看见。”阿渡点了点头,“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嘘!” “小声一点!” “快闭嘴!她能听见!” 鬼魂们像是一群躲在米仓里的老鼠,骤见来人,窸窸窣窣忙着躲藏,阿渡急忙道:“等一下!我们来找一个人,你们可以帮忙吗?” 天空中到处都是一片一片碎裂的魂魄,他们躲来躲去,无非是你藏在我的身影后,我藏在你的身影后,推搡片刻,一只碎魂壮起胆子来问:“你们要找谁?” 阿渡道:“我要找这里的牢头,老陈。” 她话音刚落,乌云般的魔障翻动,鬼哭了起来,如同拍岸的浪潮,哭声一阵接着一阵,吵得阿渡脑门直跳。 “神女!救救我们!” 众鬼同哭,在甬道之中隆隆回响,几乎要掀翻监牢的屋顶,可觅仙府中依旧万籁俱寂,除了阿渡,没有人听见它们的哭声。 “停止!”阿渡从口中吐出饱含威严的词语,镇住了鬼魂。 赵不执听不见众鬼嚎哭,却看得见鬼气翻涌,此前他从未听闻鬼魂可化作魔障,觅仙府即将诞生的魔物,恐怕与鬼有关。想来,这便到了阿渡的主场。 他于是手握弑神,暗自留神,默默为她守卫。 就在阿渡敕令脱口的瞬间,甬道的尽头传来“咔哒”一声,一道铁门立在那里,而上面的锁开了。 赵不执将阿渡护在身后,戒备的向前走去,他用弑神将门上锁链挑落在地。 “吱呀”一声,门开了。 在他们看清楚门内场景之前,浓重的血气先行一步,从鼻尖直窜他们的大脑。 阿渡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甩了甩头,眼睛随即睁开。 他们打开了一间密室,密室里点着昏暗的灯光,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种类齐全的刑具,大到铡刀、小到剃刀、带着倒刺的铁鞭、各种尺码的烙铁……它们浸满了干涸黑沉的血迹,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在火光下闪着幽光。 密室的角落里架着一只铁架,铁架上捆着一个人……不,那已经不能被称作是人了。 它的四肢被砍断了,伤口处腐烂翻卷,只留下四个黑漆漆的末端,身体如同一根被削去枝干的木棍,□□着,隐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