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传来激烈的哭声。
老太太美心寻声而去,是老五在哭。
一睁眼,她发现被子里不是大姐,而是一个陌生人,怕生的本能促使这个婴孩暴哭。
人进来了。为民无处遁逃。只好继续藏于被中。好在停电,黑暗打掩护。
“怎么回事?”美心不耐烦,“老五也是个定时炸弹。”
家丽抱过老五,往老太太怀里送,“出去看看,是不是尿了?”
美心抱怨,“这老五,床都快被她尿成世界地图了。”
老太太笑道:“老五可是跟你姓的,这么埋汰人。”
美心说再跟我姓,该是什么是什么。
“没尿。”老太太伸手在孩子屁股后头验了验。
正说着,灯光大亮。来电了。这次停电,着实短暂。一时间,灯光还有些晃眼。美心一低头,见床上被子头露出一只脚。
粗粗糙糙。
美心没往心里去,随口道:“下放下的,这老大的脚都跟男人似的。”再一看,不对。老太太也发现了。家丽神情紧张。
美心和老太太对看一眼。美心突然大叫:“外面有小偷!”家丽注意力忍不住转移。老太太一拉被子。
为民在灯光下显影。抓个现行!
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老太太面部抽搐。
幼民站在门口看着哥哥,冷冷地。
家丽急得一头汗,“不是……那个……不是……”
美心大叫:“哪来的鬼!”
为民迅速起身,鞠了个躬,说了声对不起。风一般拉着弟弟幼民走了。
“妈——”家丽尴尬,“不是你想的那样——”
美心一抬手,给了家丽一巴掌。
堂屋,秋林缩着脖子,悄悄逃走了。家艺和家欢吓得不敢出气。两个人慢慢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猫着腰,打算去外头先躲一躲。刚出门,迎面遇见家文。
“别回去!”家艺表情夸张。
“怎么了?”家文问,“出什么事了?不是来电了么?”
“二姐,老三说的对,现在不能回去,家里正闹腾呢。”
家文不解,“闹腾?谁闹腾?闹腾什么?”
路拐弯头,为民追上了弟弟幼民,“站住,你跑什么?”
幼民被迫停住脚步。
“来这边。”为民拎幼民衣领子。大哥有绝对权威。
幼民就范。
“你刚才看见什么了?听见什么了?”为民问。
“看见……听见……”幼民表达不清楚刚才混乱的场景,但意思他明白。他虽然小,但不傻。
“你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听到没有?”为民强调,“回到家,你什么也不许跟爸妈说,就算爸妈问你,你也要说不知道,否则我不饶你。”面目十分严肃。
幼民没见过这么严肃的大哥。立刻嬉皮笑脸冲淡紧张气氛,“哥,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现在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为民看看幼民,那谄媚的表情,不知怎么的,他又有点看不起这个弟弟,如果他据理力争,跟他吵起来,他可能还会更高看他一点。立场。一个人怎么可以没有立场。如果在战争年代,幼民这样的人第一个做叛徒。
两兄弟并排往家里走。在路上遇到汤婆子,幼民叫了声妈。汤婆子道:“一停电就出去野。”她刚从医院回来,大老汤住着院。为民道:“妈,今晚上还是我看。”汤婆子说了声不用,说你爸已经可以自己在那待着了。又问:“该去报到了吧,早一点去,早一天就多拿一天工资,你这个工作,多少人盯着。”
为民应付了一下。
淮河边,家文、家艺、家欢三姊妹蹲在河滩上。家艺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跟二姐说了说。家欢最先表态,“大姐就是做得不对。老汤家跟我们何家就是不和,怎么可能跟汤为民这样。”
“哪样了?”家文还是平静。
家艺缩了缩脖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好像在,谈对象二。”说完吐了又吐舌头。这对小孩子来说,还是禁忌。
家文站起来,捡了块小石头,往河面上打漂漂,一气三连环,“大姐已经参加工作了,谈对象也正常,参加工作的人,都要谈对象。”
“那也不能跟汤为民谈,爸怎么想,妈怎么想,阿奶怎么想?”
家文哼了一声,冷笑,“对象是为谁谈的?为爸妈?还是为自己?这点自主权都没有,谈对象还有什么意思,只要大姐自己喜欢,为什么不能跟为民哥谈对象,只要他们彼此相爱,就没什么问题。”
家欢执拗,“那也不能跟仇人的儿子……”
家艺脱口而出,“我赞同二姐的观点。”
何家堂屋,常胜进门了。老太太抱着老五小玲,家丽和美心各坐在一边不说话。事实上,常胜回来之前,老太太和美心已经商量了,这事,暂时不告诉常胜。最好扼杀在襁褓。做家丽的工作。甚至做汤为民的工作。目前不知道汤家是否知晓。如果汤婆子知道,强烈反对,最后不了了之。就不需要她们再做工作。
常胜不知道最好。
“怎么了,都在这坐着。”常胜问。
美心铳他一句,“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