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出冷锋。
上下之间或许的确有分歧,但他相信他们的洞察,相信他们的忠诚不因此而转移。
李隐舟蓦地抬头,万没料到孙权居然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孙权却想——
拿信任换信任,这是最简单的驭人之道。
在这些流离的年岁中,唯有年少相知的这些人从不曾怀疑过他,依然愿意为他拔剑。
若热血都换不来一点真心,谁还肯为他拼命,为他效力?
……
一笔带过此事,孙权将那块玉环递给李隐舟看:“这就是曹操给孙辅的信物。”
此物一直保存在凌操手中,李隐舟也是第一次瞧见,竟是一块雕琢精美、熠熠生辉的美玉,其内壁嵌了一圈金环,是金玉之交的美意。
做工如此考究,显然是御赐的宝物,赏罚都有登记造册,一查就能查出来是出于曹操的府邸。
“我们手握此物,他就不敢轻易污蔑,如今他打着正义之师的旗杆,必定不愿冒险败了名声。”
冷玉硌在掌心,似带了无数生命般沉坠。
这就是曹操给孙辅的信物,可焉知玉再质坚,也比不上人心坚定。逼退曹操进一步攻势的不是玉,也不是生死不明的孙辅,而是半年来他们惨痛的抵抗!
平定内忧就是最好的防备外患,若不是此刻江东已经稳定下来,巨大的利益面前曹操又何须忌惮?
“是。”孙权阖目,那日的冷雨蓦地展现在眼前,沥沥不歇直至今日,这一刻才透出一丝晴光,“如今,我们总算没有输空一切。”
回首向来风雨,萧瑟里步步都是杀机,幸而
他们没有沉沦悲伤,而是逆着惨痛做着罪人硬着头皮一步步走过来了!
他拿回玉环,将其郑重其事地奉在案头,脸上的神色却并非窃喜:“我将日日夜夜看着它,永远不会忘记昨日的惊惧。”
李隐舟亦深切注视着这块粉饰和平的玉。
曹操就像一个不能打败的神,他已经击败了袁绍立足于天顶,甚至没有费一兵一卒就把江东搅得天昏地暗。他们必须永远铭记这一切——
知耻而后勇。
他转过身,抽出匕首递给孙权。
冷光里映出微微拧起的眉和隐着狂澜的一双眼。
“何须日日夜夜?迟早有一日,主公可以亲手斩断此玉。”
到那时,即便没有任何护身符,没有任何把柄在手,即便对手是曹操,是天下诸雄,也无人敢轻易来犯。
李隐舟很清楚,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官渡之战也许是曹操辉煌的开始,但还有另一场惊世的焰火已于晦暗风雨中悄然地燃烧起来。
……
孙权很快下令,幽囚孙辅,遣返孙贲,请书孙栩为丹阳太守。
在外界尚未猜透其意的时候,便接着下了另一道有些令人费解的命令——
他拜顾雍为会稽郡郡丞,暂领太守事宜,而同时对世家拔刀的陆氏不仅没有封赏,还被责令秋前迁往海昌。
海昌在这个年代还是个未经开化、民风不驯的穷乡僻壤,此举无疑是有打压之意。
顾、陆二族世代姻亲,在世家灭门的惨案里也站在同一战线,几乎是一条绳的两股线,这样的做法无异于分割人心,令其生出嫌隙。
顾邵岂有答应的。
立刻便提了剑来。
“你就算记恨世家,也没必要发泄在伯言身上!他为你,他为你……”顾邵眼眶都被逼红,素来能言善辩的一张嘴张合片刻,竟说不出话。
自己尚有父亲遮风挡雨,而陆逊孤身一人不知熬透了多少长夜,孙权要剿世家,他们便忍着痛弑杀亲族,而今就换来这样的结局?
孙权正凝神看着北方来的书信,恍若未闻。
顾邵的眼神骤然冷下:“你要觉得世家碍眼,大可以把我们都发放过去,反正如今都没落了,也用不着再笼络。”
对方却只面无表情地听着,半响才接一
句:“说完了?”
“还没。”顾邵方有丝后悔出口太狠伤了情分,这风轻云淡的四个字却把火气突得撩高了一丈!
他恨不得拔剑,生生压下手腕,咬牙切齿道:“伯言是守信的人,不管你如何对他他都不会背叛你,但你最好记住,我和他永远都是至亲的兄弟,骨子里流的同一族的血!”
这狠话已隐含威胁的意图,孙权却还是淡淡的:“这下说完了?”
顾邵偏过头不看他冷淡的神色:“你可以解释了。”
“说完了。”孙权抬眸,眼中透着森森的寒意,似雷雨前密布的阴霾,隐约露出磅礴的怒意,却压抑着,一字一顿平缓道,“就滚出去。”
……
李隐舟被孙尚香火急火燎地推过来,就知道一定是顾邵上门闹事了。
这两人从小到大就没默契的时候。
刚踏进门,便见顾邵抽出长剑,眼眶通红、不管不顾地迎头冲过去。
一剑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主角小分队不会翻车OTZ
小顾就是傻了点,太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