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已经是新晋的陆才人,不是那个之前同她平起平坐的陆选侍,她若不懂规矩,旁人只会认为是陆才人宽宏大量,她沈霁不识好歹,一旦流传开了,对风评有损。 沈霁咳了几声,弱不禁风地掀被起身,险些摔倒般下了床,她仰头看向陆才人,眼中似有泪花:“给陆才人请安。陆姐姐,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我病中憔悴,你才承宠,莫要过了病气给你。” 陆才人不动声色打量着沈霁,看她病容苍白,身子虚弱,心中仅存的一点疑虑也消了。 当初给沈霁的白玉簪并不会让人病得这么厉害,仅是让她几天不能见人而已。 因而当初听到她称病不能出门之时,她也曾经怀疑过,是这白玉簪的作用她记错了,还是沈霁发觉了她真实的用意。 好在不论是何效果,沈霁的确那么刚好的病倒了。 目的已经达成,她也就没有再凑上前去寻个究竟,免得平生是非。 如今尘埃落定,她带着心中仅存的怀疑再来确认一番,见沈霁对她一如既往,便猜这事许是误打误撞起了她预想之外的效果。 既然无人察觉,那她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下了。 现在沈霁尚未痊愈,她便是新妃中最有希望的一个,但她也清楚沈霁得宠是迟早的事。 这样一个心思单纯却长相如此貌 美的人,只要不碍着她的事,会是她将来很好的助益,也会是她手里很好用的一枚棋子。 眼下,趁沈霁还没病愈暂时笼络住她,是最妥帖的选择。 想到这里,陆才人倏的想起昨夜同陛下在龙床之上的模样,想起陛下精壮的腰身和英俊的长相,下意识羞得烧红了脸,心也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陛下的宠爱她要,权势,她也要拿到手! 春日天凉,陆才人温和地笑一笑,连忙将沈霁扶回了床上。 她坐在床头,细心替她掖好被角,状似感叹地说着:“这几日让妹妹受苦了。今晨一回颐华宫,太后和皇后娘娘都送来了赏赐,还有不少别的主子娘娘的赠礼,足足铺满了一桌子。我千挑万选给你选了几样补身的送过来,妹妹,你便收下吧。” 陆才人受上面器重,又这样细心慷慨,身后跟进来的选侍们连连感叹,羡慕的不行,不住地说沈霁真是命好,能得陆才人这样帮扶。 沈霁自然千恩万谢。 她们又说了好一会子话,陆才人才说宫内事务尚未处理完,要改日再来看望她。 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承诺,待沈霁病好了,她定然会向陛下好生举荐一番,不让明珠蒙尘。 这话说的动听极了,连沈霁都险些听信了去。 可惜,她又不傻。 陆才人走出掖庭以后,跟在她身后的贴身侍女松桃才不以为然地开口说道:“小主,您同沈选侍关系平平,怎的给她这么多好东西。奴婢今儿个入库房的时候看了,有好几样,便是从前咱们府上都没有的,给她这么一个良家子,是不是太高看了?” 松桃是陆才人从陆府带来的婢女,打小就跟着她,关系密切。 陆才人并不避讳她,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唇角有极浅的笑意:“她往后对我还有用,区区一些赏赐算什么。只要我能宠眷不衰,这些也就不算什么了。” 见小主如此有主意,松桃也放下心来,好奇道:“那小主真的打算见了陛下以后举荐沈选侍吗?” 她目不斜视,四平八稳地走在宫道上,笃定道:“她迟早会得宠。” “可绝不会是因为我。” 沈霁大病初愈时,已是半个月后。 二月二十四。 桃梨已谢,春雨将歇。 才下了一夜的连绵细雨,掖庭的石子路上湿漉漉的,泛着湿冷的水光。 这半个月,陆才人又侍寝了两回,一时也算小有风头,东苑剩余的两位礼聘秀女也承宠搬离了掖庭,新人里,就只剩下西苑这些平民出身的选侍了。 自从七日禁令过后,选侍们可自由出入。 西苑的选侍们为了偶遇陛下,有不少人日日出去碰运气,以期能够得陛下青眼,飞上枝头。 可皇宫太大,单凭撞运气,实在是难上加难。 沈霁大病初愈,又遇这样冷的天气,其实本应在屋内好好休养,等天暖和一些再出门的。 可是她闷了这么多天,也实在是想出来透口气,便抽了把素色油纸伞,系上披风出门去了。 雨后路滑不好走,宫道上连宫人的踪迹都少见,沈霁正好能悠闲的打量这后宫的景致。 从掖庭往南直走,很快便是六局二十四司所在之处,沈霁不紧不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