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大哥又发话了:“怀德,我走后,家里就靠你了” “还记得我留了一封信,等我高中的消息传来时,务必交给大伯” 许是今日的风偏冷,赵怀德竟从兄长的语气中感受到一种释然。 想到这,他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脸上试图勾起一丝笑意:“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年老家翻新,你回来吗?” “我我....,房子翻新好了,我还要和你一起登门到钱家提亲呢” 他心里乱成一团乱麻,语序混乱,试图掩盖自己异样。 赵永禄侧目沉沉地看了一眼身旁人,倒是先回话了:“你兄长此番外出,事务繁忙,怕是抽不出时间回乡探亲,有什么事情说与我听也可以的” “你的喜酒我们喝定了” 他拍拍眼前半大小子的肩膀,露出涩然的笑意,显然已经读懂了大侄子的意思。 就这样本该是三个人在此歇脚,经过一番交谈后,各个心思愈发沉重。 临了登船时,赵永禄再三嘱咐船家,甚是仔细。 但他终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颇踌躇了一会。其实赵怀民那时已经十三、四岁,坐船外出过两三次,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了。 他踌躇了一会,时不时回头伸头往岸边看去,满脸急切。眼看着那个书生也忙忙乱乱地登了船,船家也吆喝道:“好了老丈,快别催了,我们马上就开拔”。 他只说:“不要紧,在等等也无碍!” 话虽然是对着船家说得,可赵永禄的目光却始终看向愈发放晴的天色。 赵家兄弟见他似乎在等什么,便问道:“大伯可是还要给堂弟捎带什么东西?我给船家说道说道” 与其说是:说好话,实际上还是要给误工费的,毕竟按照往日这船定时出发,这个点走就驶出三里开外,若是不按时,客人与船家都会不依。 赵怀民作势要往后仓走去,却被人一把拉住了袖子,只见赵大伯面色微红,讪笑道:“来了来了” 他一手拉着船头,不让船身离开岸边,一便梗着脖子,瞪着眼睛往外看去,许是天太热了, 赵大伯的脸色微微发红,眼神十分急切,时不时地回头看船家那难看的脸色,陪着笑脸。 他整个腿在水边淌,赵怀民很担心他,忙趁着他没有留意船头,套了碎银子递给船头小子,算是误工费,又伸出手,准备将赵永禄拉上船,免得他落水受伤。 恰好赵怀德也走到了赵永禄跟前,一脸关切:“大伯,我们还是在岸边等等就是,船家这会儿也不急着走了” 赵永禄有点怀疑,打量着他的神色,问道:“没事,我好着呢,你快上去吧。” “你兄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咱们也没多聚聚,这会儿权当聚聚,你就别凑趣了” 说虽如此,他整个人痴痴地张望着,说话自是顾左右而言他。 这么一来,赵怀德也不敢多嘴,只好默默地陪在他身边,倒是赵怀民适才开口提议:“大伯快些上来,船家那边暂时不走了” “咱们上来等等就是,这样也不安全” 赵永禄吞吞吐吐,不肯挪步子,就怕船默默开走了,只是呢喃着:“老了老了,这人腿脚就是没有年轻时利索了” 话音未落,寂寥的码头隐隐有个人影渐渐逼近。 直到确认了来人身份,赵永禄这才松了一口气,摸着发烫的脸揩掉满脸汗珠,嘟囔着:“可算是来了”“来了来了...” 等待许久的人常安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船头。 “老...老爷赎罪”常安累得不轻,面色卡白,张着嘴大口大口呼着气。 还不忘将手里的行囊递给赵怀民,笑眯眯道:“还好是热乎乎的,公子可要趁热吃,别空腹看书,对身体不好...” 一到送别,他也啰嗦起来,就连一旁的赵永禄都看不下去了,象征性踢了他一脚,嗔怪道:“好了好了,都是大孩子了,哪里不晓得那些理儿” “你这老货真是啰嗦” 赵永禄接过行囊,颠了颠,修道熟悉的味道,复又展眉笑道:“都是些好货,够你们路上垫垫肚子” “家里有我们看着,且放心吧” “此一去也不知何时回来,可要好好保重” 他说着说着也哽咽起来,眼眶慢慢泛红,不敢直视大侄子。 只是别开脸,由着常安扶着他,慢慢往岸边走去。 随着船只随水退去,离岸边越来越远,赵家几人终究放下了体面,在岸边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