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清炒苦瓜之所以那么恶心,据后来映春说,是她在菜里加多了盐的同时还加了特别多的糖。 她跟奚玉泽一样不经常做菜,有这失误在所难免。 菜虽难吃,不过好就好在,竹屋下的四人关系因此缓和了起来。 奚玉泽不再对韩子晨冷漠,也对映春放宽了心,尽管映春现下还用力撅起个嘴,但诸位都知道这只是表象。 夜色越来越深,映春没有要回顾府的意思,并且这么晚了也不好回去。 她说她要在这儿住下来。 “放心我会给钱的,不会死乞白赖。”映春坐在屋外的长椅上,叉着手,昂着头,对奚玉泽郑重其事地讲。 “好啊,给多少?”奚玉泽站在一旁学她叉手,心想这送到手边的财富不能不捞,无论对方是谁。 “三两够多了吧。这城中最好的客栈都要不了这么多,更何况你这小竹屋,我还要跟你挤一张床!” “成。”奚玉泽答应爽快。 这厢,韩子辰同舟澄收拾好后,便早早睡下。 可映春大小姐是个顶挑的人,一会儿不是嫌床太窄了睡不下,就是嫌床板太硬硌人,或者还有外面的风声太大烦心。 总之各种理由都有,同榻的奚玉泽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她真的怀疑她是故意的。 终于,奚玉泽实在气不过,“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头发凌乱,面色不耐,她侧低下头去看左手边的映春,眼神中透露着要提刀杀人的凶狠。 ——“你受不了这些又何苦来这儿,难道就为一个韩子辰?” 映春躺在床上,以一种不死不活,不咸不淡的语气说:“嗯,就为他。” 恋爱脑……奚玉泽腹诽,一时无言相对。 隔了好久,奚玉泽叹了口气,即将重新躺下的时候,映春又说:“奚姑娘,你不要和我抢子辰哥哥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他。”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小时候韩何两家关系近,就一直想给我们定娃娃亲。” “不是假的么?”奚玉泽蹙眉,反问。 “有这个想法,但是一直没能成。”映春翻了个身,眉眼低垂,颇为惋惜道。 “为什么?”她又问。 “爹爹说将来继承韩家家业的是韩家长子,并非子辰哥哥,他让母亲看清局势。母亲也很同意父亲这个说法,可我又不喜欢韩家大哥,死活不愿,父母亲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后来的后来。我过家家总喜欢扮子辰哥哥的未婚妻,大概也有这部分原因在吧。” “可是,你刚不才说了……”才说了打消念头吗? “万一呢,万一子辰哥哥也喜欢我,情比金坚也说不定。”映春天真的言语将不实际的幻想抖露。 这些话像一颗颗闷雷不停地在奚玉泽心头炸开,那种顿顿的痛,说不清晰亦不好感受。 她对韩子辰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喜欢还是依赖? 这一点,她承认,她不如映春直接干脆,甚至像个笨拙的傻子。 “你要是不喜欢,可不可以放过他,也是放过我。如若不然,这样僵持下去真的很累,你我都知道。”映春语重心长,说着说着她也坐了起来,与奚玉泽四目相对,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放过韩子辰吗…… 这一刻,面对映春的话语,奚玉泽在心里无数次对自己提问,她到底喜欢不喜欢他。 然而无论问多少遍她都不能给出个准确的答案,她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很模糊。 她只知道,他是她生命中突然出现的人,亦是她从二十一世纪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熟知的人。 他帮过她好多忙,也替她解了好多次围。 如果需要和依赖也能算喜欢的话…… 许久过去,屋外风声呼呼。 “我不知道。”奚玉泽攥紧右手边的被角,非常纠结。 闻言,映春心里跟塞了很多棉花似的,堵得难受,她有些愤怒:“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两种选择,你说一种就够了!” 奚玉泽咬了咬下唇,手指攥被角攥得更紧,声音弱弱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如果好感也能算喜欢的话,那我应该是喜欢他……” 然而当她最后一个还没说完,映春登时就斩钉截铁道:“好感不是喜欢。倘若换另一个人如子辰哥哥一样对你好,那你也会产生好感。喜欢是只可以对一个人的,而好感是可以对很多人的。” “那我就……不喜欢他?”奚玉泽低垂的眸光忽闪,十分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