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垂,暖黄色的弦月蒙上了一层薄薄云雾。 透凉的晚风绕过顾府大小事物,转而渐次攀过奚玉泽肩头。 脖子上的皮肤受冷,她不禁微颤了一下。 慢慢地,面前的房间内传出抽嗒嗒的哭声,仿佛串好的银铃突然碎掉了。 她不该留在这儿。奚玉泽无比清楚。 然而此时此刻她的整颗心脏像是被灌满了水般,难受至极。 她不能动一分一毫了,因为她知道,倘若自己转身,那些盛满的水就会漾出来。 她会哭。 跟映春一样。 而就在奚玉泽发怔的这几秒,咫尺之距的房门“哗”一下被人拉开。 映春哭得满脸通红,鼻涕眼泪挂在面颊上,一时间交杂在一起。 她衣衫凌乱,头发也不似今早细心打理过那样熨帖,东一绺西一绺的。 “你……”映春站在门槛处同奚玉泽对视,欲言又止。 “我……不是……”她想解释,可转念一想,现下这番状况怎样都无济于事。 映春没再说话,亦没再看她。 她只是低着头,又恨又羞愧地对奚玉泽大声说了句:让开! 奚玉泽呆呆应声侧肩,然后映春逃也似地跑出了她的视线。 再一转头一回眸,韩子辰便出现在了房门内。 相较于方才逃离的映春,韩子辰则更加狼狈不堪。 在奚玉泽以往对他的印象中,他总是一副温润如玉,清风朗月的白净书生模样,但现在,却有点…… 令人遐想联翩。 韩子辰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却也不甚齐整,他肩颈到脖子处裸露出大面积微红汗湿的皮肤,喉结不停滚动,再往上看便是他那一张隐忍至极的脸。 奚玉泽后知后觉猜到些什么。 韩子辰在看见奚玉泽的一刻,微骇,但又很快镇静下来。 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不去看她,竭力压制自己的欲望,“……抱歉。” 说完,便想要关门。 奚玉泽及时拦住,紧张道:“你先忍忍,别栓门,我去拿点东西。” 接着她转身跑出顾府后院。 韩子辰无言,身体中强烈的药物作用将他的耐心消耗为零,便顾也没顾她说的什么,烦躁地把门关上,用木栓拴住。 他背过身,整个人倚在门窗边,喘息声越来越粗重。 今夜必是难熬的一夜了。 他平平淡淡过了将近二十年,没想到今夕话本流言中的事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怎一个荒谬了得。 因为奚玉泽,他今天的心情都不怎么好,所以顾府的酒席也只是匆匆应付,没吃几口便回了卧房休息。 口渴之余,他喝了卧房桌上放的茶水,再然后映春以要问论道大会相关问题为由,适时宜地敲门进来。 而谈话间,药效发作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那壶茶水里面有猫腻,可为时已晚。 映春不知何时换了套衣服,花色样式都和今天奚玉泽身上穿的很像。 欲念无声,只在脑海中疯长。 仅仅那样一恍惚,眼前的人就已经变了模样。 他拼命遏制着自己那些不堪的思想,但眼前人的温言细语字字入耳,撩动着每根神经,一呼一吸间都是折磨。 他从来意志坚定,可人人都有例外,他也有他的。 当坚定的意志逐渐溃不成军的时候,韩子辰大脑一片空白,滔天的欲念催使着他行动,控制着他言语,他变得不再像他。 等到意识再次恍惚,他才明白自己做了荒唐事。 那一刻他的愤怒几乎达到了顶峰,所以他才会对映春说出那样的话。 当时的他,简直像个烂笑话。 而这个烂笑话还被自己喜欢的人撞上了。 更烂了。 天气微冷,但房间内却十分闷热。 韩子辰身上的难受无处排解,他只得一次又一次的咬紧嘴唇,攥紧拳头。 最痛苦时,房门忽然被人拍响。 奚玉泽焦急又担忧地在门外大声斥道:“韩子辰,不是叫你不要栓门吗?你做什么呢!” 韩子辰原本平静的心海因为她的喊声忽而掀起滔天巨浪,可他不能任由它乱来,奈何自己全身气力因为之前对抗药效几乎所剩无几,只能气若游丝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