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暗下前,仍旧显示着那串晦涩的号码,还有上方偶尔弹出的来自临澜的消息弹窗。
到最后,他还是没能从宁初口中听见一声再见。
静谧的房间,颀长的身影静静坐在地上,靠着窗边,望着的方向是占据一整面墙的落地窗。
窗外霓虹璀璨,大楼楼身斑斓的灯光闪烁,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被玻璃隔绝了一切杂音,灯火热闹,寂静无声。
他看着,一动不动。
许久,直至时间被拉得漫长,霓虹也在黑暗倾轧下逐渐黯淡。
他忽地闭上眼睛倒在了地板上,颤抖着,用力蜷缩起身体。
冷汗湿漉的黑发擦着地面,感受不到身体的温度,身体好像疼得快要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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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澜的心思远比简单阻止他进入海贸部更加恶劣。
他揣度着临颂今和宁初的关系,在威胁临颂今不成后,又用最恶毒又恶心的话语陈述给临永帆听。
临颂今在入夜被叫到主宅,又在夜幕降下后离开,带回一顿极尽侮辱的谩骂,一记踹在心口的窝心脚,和满背的皮开肉绽。
临颂今从始至终未置一词,像真成了个没有思想没有情绪的木头人,不知道一切都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就像他也不知道临澜为探事实究竟几次三番悄悄跟着他去萱大,在最后一次时路过一栋老式居民楼,又正好五楼落下的花盆砸中脑袋。
脑部受损,神经瘫痪,他会慢慢恢复意识,却注定往后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
而临氏继承人不可能会是一个瘫子。
太子爷易了主,在和临氏一位长期合作伙伴的女儿订婚以证性向和立场之后,临颂今临氏大少爷的身份被坦荡公之于众。
商人重利,短暂的悲痛之后,临永帆将培养重心放
() 到了他身上,没有言明,但已经默认他获得临氏继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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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根本不必他动手,自会有人出手处理,让这些人从临氏干干净净离开。
他用惊人的能力和天赋一步步走上高位,在临永帆已经无法再控制他时,几乎明牌在架空临永帆手握的权力。
他成了临氏最高决策者,曾经一意孤行向往到偏执的那个海外国度,后来他去了无数次,却再也没有找过宁初。
七年时间过得很快,快到他总是会在一觉之后忘记昨天都发生了什么。
时间在他身上将白驹过隙描画得生动无比。
过往的记忆在春去秋来中逐渐模糊,每一天都过得像是流水线生成,没有一点撰写的价值。
反而那通电话倒是日渐清晰,是字句都能完整复刻的程度。
最开始反反复复地想,几乎把自己困死在里面,会觉得电话那头的人和他了解的宁初太过割裂,割裂到完全无法重叠,甚至是怀疑皮下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是宁初啊,宁初怎么可能对他说那种话?
可慢慢的,他在意识不断被撕扯的煎熬中意识到,也许他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宁初。
怎么就对他口中的构想那么坚信不疑呢?
临颂今孤身一人,去哪里都没有牵挂。
但宁初不一样,他有家,有对他体贴入微爱护有加的妈妈。
他凭什么认为自己在宁初心里的地位能重要到让他放弃自己的妈妈和他离开?
所谓承诺,也许真的就是唬人罢了。
有了结果,一切似乎都变得有迹可循。
就连无数次强调一定会陪着他的承诺成了残忍的笑话。
也难怪为什么他在长大后总爱向他求证是不是真的可以一起离开,会再三跟他确认他的父亲不会插手他的未来,或临时起意远远把他送走。
其实宁初说得一点也没错,纵使他不告而别也没错。
他没有义务要陪他一辈子的。
无亲无故,谁也没有义务要陪谁走一辈子。
就算断在他所有希冀开始的地方,也是他占了大便宜,白捡了那么多年。
只是,他原本可以一辈子呆在污秽的地下,如果他从来不曾见过阳光。
升米恩,斗米仇,也许是骨子里继承了临永帆的卑劣基因,他还是注定做个忘恩负义的人。
那些时候,他时不时梦到一些和那个人有关的事,真的,假的,现实的,幻想的,重叠杂糅……
时常让他分不清剩下的到底是恨还是爱,是前者居多还是后者居多,还是两者皆有。
唯一没有料到的是七年后,他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的人,会那么突然地,再次出现在萱城。
形容枯槁,神思恍惚,记忆里聒噪灿烂得像个小太阳一样的人,看来竟快没了人样。
() 宁初凭一己之力将重逢的悲剧拉到顶端,连对他的情绪也变得很极端,厌恶到极致,不想看见他,不想靠近他,稍有接触,就会显得惊恐交加。
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出了问题,临颂今强行带了他回去,他却从进家门就开始情绪崩溃,发疯,只能靠镇定剂强行让他入睡安静。
身体检查结果糟糕到了极点。